不过才高一而已，每一科的老师都像斗鸡一般地红着眼抢夺他们的人民币，是谁说的来着‐‐时间就是金钱。阿衡不会抱怨，但看到老师们在第二节大课间无休止地&ldo;再讲两分钟&rdo;时，会觉得肚子非常非常饿，咕咕叫个不停。下课时，女生一般冲向厕所，男生一般冲向小卖部，这时，阿衡虽然跟在男生身后小步挪得欢快，但看到男生无意瞄到她抱着面包跟在他们身后时愣住的表情，还是会尴尬的。她抱着面包，试图宽慰自己，厕所和面包，一样都是生理需要……&ldo;靠！老子拿错面包了！糙莓的，要腻死人了……&rdo;辛达夷在前面揉着黑发叫嚣，楼梯在颤抖。&ldo;小变，跟老子换换，我只吃ròu松的！&rdo;那个少年，一头鸟窝似的乱发，笑着凑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身旁。阿衡闷着声，笑了起来。辛达夷唤做小变的男生，是班上有名的优等生，叫做卫旭，长得清清秀秀，声音细细小小，爱和女孩子一起跳皮筋踢毽子，辛同学闲着无事，给起了外号‐‐&ldo;小变态&rdo;，简称&ldo;小变&rdo;。卫旭虽然个性柔柔弱弱，像极女孩儿，但是毕竟是男孩子，生平最恼别人喊他&rdo;小变&rdo;，尤其是这罪魁祸首辛达夷喊的，听到他嚎的一嗓子，面色发青，&ldo;哼&rdo;了一声，摇曳着杨柳腰，款款携着ròu松面包离去。&ldo;哟哟，大姨妈，把小变惹恼了，小心今天他带全体女生讨伐你！&rdo;旁边其他的男孩儿笑得东倒西歪。&ldo;滚滚！谁怕那帮丫头片子！&rdo;辛达夷撇嘴，满不在乎&ldo;你们谁有ròu松面包，跟老子换换！&rdo;男生都不喜欢吃甜东西，听了他的话，作鸟兽散。阿衡看着手中的ròu松面包，犹豫了片刻，跑到他的身旁，笑着伸出手上的面包，对辛达夷说‐‐&ldo;换！&rdo;少年的眼睛在乱发中很是明亮，可看到阿衡时，却变得有些复杂，抓住手中的糙莓有些别扭地开口‐‐&ldo;我不饿了！&rdo;随即，漂亮的抛物线，糙莓面包扔进了垃圾箱，然后，转身离去。阿衡有些呆怔，看着垃圾桶里孤伶伶的面包，叹了口气，捡了回来，拍拍上面沾到的尘，小声用吴音开口‐‐&ldo;一块五一个的。&rdo;&ldo;阿衡？&rdo;有些疑惑的声音。阿衡转身，看到了思莞，虽知他听不大懂江南话，但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。&ldo;你买了两个面包？正好，给我一个吧，快饿死了！&rdo;少年笑着伸出手，那双手很干净修长，他看着阿衡，轻声抱怨着&ldo;今天学生会开会，忙活到现在才散会，刚刚肚子有些饿，去了小卖部，面包已经卖完了！&rdo;阿衡有些感动，把手上的ròu松面包递给了思莞。&ldo;我想吃糙莓的。&rdo;思莞嘴角的酒窝很扎眼，楼梯上来来往往的女生看得脸红心跳。阿衡笑了笑，摇了摇头‐‐&ldo;脏了。&rdo;思莞微笑着表示不介意，阿衡却背过了手，笑得山水明净。她抱着糙莓面包，到了教室所在楼层的回廊上，打开纸袋，小口地咬了起来。阿衡说不准糙莓面包和ròu松面包的差别在哪里，只是觉得糙莓酱甜味淹过酸味，并不是她尝过的糙莓的味道，但是叫做糙莓面包又名副其实，着实奇怪。不过，很好吃。立冬的那一天，下了雨。张嫂千叮咛万嘱咐，让她早些回家，说是言老爷子请温家全家吃饺子。言老爷子，是阿衡爷爷的老朋友，一起上过战场流过血换过生死帖的好兄弟，以前两人未上位时，一个是团长，一个是政委，一文一武，好得穿一条裤子。本来说是要当儿女亲家，结果生的都是带把的，也就作了罢。思莞本来说放学要同阿衡一起走的，结果被学生会的事绊住了，阿衡在办公室外等了半个小时，思莞过意不去，便假公济私，推说有事，拿了办公室储用的伞走了出来。&ldo;冷吗？&rdo;思莞撑着伞问阿衡，星眸温和。阿衡戴上了连衣帽，摇摇头。两人安静地走在伞下，一左一右，一臂之距。冬日的风，有些刺骨，雨一直下着，清晨还是细雨，到了傍晚，已经滂沱。雨水滴入泥土中，慢慢吸收，经年失修的小胡同有些难走，脚下都是稀泥。